嘆歲月苦紅塵

【賞析】：
這是李白乾元元年（758）流放夜郎經過武昌時游黃鶴樓所作。本詩寫游黃鶴樓聽笛，抒發了詩人的遷謫之感和去國之情。西漢的賈誼，因指責時政，受到權臣的讒毀，貶官長沙。而李白也因永王李?事件受到牽連，被加之以“附逆”的罪绅士放夜郎。所以詩人引賈誼為同調。“一為遷客去長沙”，就是用賈誼的不倖來比方本身的遭受，吐露了無辜受害的憤懣，也含有自我辯白之意。但政治上的打擊，並沒使詩人忘懷國事。在放逐途中，他不禁“西望長安”，這裏有對旧事的回憶，有對國運的關切跟對朝廷的眷戀。然而，長安萬裏迢迢，對遷謫之人是多麼遙遠，多麼隔阂啊！望而不見，不免觉得惆悵。聽到黃鶴樓上演奏《梅花落》的笛聲，感到分外淒涼，好像蒲月的江城落滿了梅花。
　
詩人巧借笛聲來渲染愁情。王琦注引郭茂倩《樂府詩集》此調題解雲：“《梅花落》本笛中曲也。”江城五月，正噹初夏，噹然是沒有梅花的，但由於《梅花落》笛曲吹得十分動聽，便恍如看到了梅花滿天飄落的景象。梅花是寒冬開放的，景象雖美，卻不免給人以凜然生寒的感覺，這恰是詩人冷清心境的寫炤。同時使人聯想到鄒衍下獄、六月飛霜的歷史傳說。由樂聲聯想到音樂形象的表現伎俩，就是詩論傢所說的“通感”。詩人由笛聲想到梅花，由聽覺訴諸視覺，通感交織，描繪出與冷落的心情相吻合的蒼涼风景，從而有力地衬托了去國懷鄉的悲愁情緒。所以《唐詩直解》評此詩“無限羈情笛裏吹來”，是很有見解的。清代的沈德潛說：“七言絕句以語近情遙、含吐不露為貴，只面前景，口頭語，而有弦外音，使人神遠，太白有焉。”（《唐詩別裁》卷二十）這首七言絕句，正是以“語近情遙、含吐不露”見長，使人從“吹玉笛”、“落梅花”這些眼远景、口頭語，聽到了詩人的言外之意。
　
此外，這詩還好在其獨特的藝朮結搆。詩寫聽笛之感，卻並沒按聞笛生情的順序去寫，而是先有情而後聞笛。前半捕获了“西望”的典范動作加以描寫，傳神地表達了懷唸帝都之情和“望”而“不見”的愁瘔。後半才點出聞笛，從笛聲化出“江城五月落梅花”的蒼涼气象，借景抒怀，使前後情景相生，妙合無垠。
　
（閻昭典）